開著四輪驅動的小貨車,我穿梭在民權東路六段的每個巷弄裡。並不是為了炫耀我的車子,也不是為了鋪述故事的場景,一切,都只因為我,迷路了。不管在巷弄裡面繞幾回,一直找不到單子上的492巷21弄6號。
電台隨興的播送著 Cold play 的 yellow,我也隨興的在492巷裡穿弄。就當我準備投降回總部時,一條在山邊的小道吸引了我的注意。492巷21弄的淺綠色路標,就這樣橫躺在一棵大樹的腳上。Cold play 慢慢的唱著 “Your skin
Oh yeah your skin and bones...”
找到21弄之後,6號就在眼前。“琴‧別墅” 短短的 21 弄,就只有六個號碼的門牌在裡頭,全部都在這個叫作 “琴‧別墅”的大門裡。是的,一個橫開的綠色大鐵門,高約190公分,所以完全看不到社區裡面的情形,唯一能和社區聯絡的管道,就屬鐵門旁一個小小的警衛室了。
警衛室裡沒有半個人,但是就慢速轉動的電風扇以及收音機裡播放的音樂看來,警衛應該也只是稍稍離開一會兒而已。“I drew a line , I drew a line for you ...” 一樣,警衛和我聽的是一樣的電台啊,看來也是為年輕人。我心裡這樣想道。一邊等著警衛回來,一邊看著自己開來的那台四輪驅動貨車,上頭的烤漆寫著公司的名稱“ D.E.L-we deliver everyone's love! ” 。
站在32度的太陽底下,10分鐘的等待還真是一種折磨。受不了的我,於是從警衛室對社區裡大喊“快遞喔!”本想看看警衛會不會馬上回來收件,沒想到警衛沒回來,反倒是深沉的綠色鐵門慢慢的,發出巨大的尖叫聲打開了。
沒有開到底,鐵門在開到我能夠抱著貨物通過的寬度之後停了下來,好似在暗示“就這樣了,進來吧。”的感覺,所以,我就抱著貨物,無理頭的進了社區裡。整個社區就如門牌上標示的,只有六棟透天式的建築,每一棟都只有3層樓高,第4樓的地方,說是一個樓層,其實也只約莫是一個佛堂的大小而已。左邊三棟,右邊三棟,而我要去的六號,正好就是唯一一樓亮著燈的那棟。
按了門鈴,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。我試著大膽的從一樓的落地窗往屋內看。一樓的部份,最靠近落地窗的地方是客廳,客廳的部份擺著一組米黃色牛皮沙發,一個大理石茶几,以及一台 BenQ 的 32 吋液晶電視,電視是關著的。客廳的地方沒有冷氣,取而代之的是一台掛在天花板的大型吊扇,吊扇則是以和警衛室風扇一樣極慢的速度在旋轉著。
還是沒有人應門。當我試著再大聲呼叫時,眼角似乎看到了一個小小的黑影移動。我順勢往黑影的方向一看,什麼東西都沒有。我心想,不對啊,那個黑影很明確,不像是我的眼花啊。再仔細定神一看,終於看到一隻黑咖啡色的大蟑螂,像是躲在叢林裡的特戰隊一般,藏身在隔壁 4 號的綠色窗框上。這種會飛的黑咖啡大蟑螂,向來是我最不想對付的對象,回想起來,小學的時候居然還有同學敢抓著這種蟑螂的鬍鬚到處嚇人,那種人還真是另人匪夷所思。
我於是壓低身體,用最不會引起那隻昆蟲的注意力,繼續按著 6 號的門鈴。沒有回應。慢慢的,身後傳來一陣陣由小轉大的嗡嗡聲。是一種,會讓人不自覺冒出冷汗,又讓人極為討厭,不想面對的那種“嗡嗡”。我半勉強的轉過頭一看,一整群的大蟑螂正從大開的 8 號門口向我迎面飛來。來不及反應的我,在下一秒,已經全身被又刺又黏膩的感覺給包圍。全身的寒毛應聲而起,我不停的在原地跳動著,用盡全身的力氣拍打著自己的全身上下。
眼前,一個更大的黑影讓我的拍打慢了下來---但是並沒有停下---,黑影慢慢的從黑暗的 8 號室內走出來。當它走出 8 號大門,在陽光下展現它的身驅之時,我才清楚的辨識出,它,是人。從手臂上微微露出---沒被蟑螂包圍的部份---的臂章看來,它,就是社區的保全,而且,它不正常。
“嗚~”它發出深沉的呼喊,還在我身上與我纏鬥的蟑螂們瞬間飛了起來,飛回到它的身上。看著這個情況的我,真不知道該不該感謝眼前的它。我盡力壓抑心中的恐懼,對它說道:「我是 D.E.L 的快遞,這包裹要給 6 號。」語畢,我踢了踢腳下的包裹。它似乎是聽懂我說的話,又或者只是純粹對發出聲音的包裹反應,不管怎樣,它看了那包裹一眼,隨後,則是仰天長鳴了一聲“嗚~”
看著被蟑螂包覆著的它向我衝來,我下意識的抱著包裹往鐵門的方下衝去,當我打算一次衝出鐵門時,才突然發現,鐵門不知在何時以經關得密不透風了。心裡念著阿彌佗佛的時候,包裹裡發出了一股熟悉的溫度,以及熟悉的光線。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直覺,我拆開了包裹,拿出裡頭那把發著紅光的長刀,衝向被蟑螂保護著的警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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